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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有那么多的酒馆,他偏偏走进了我的酒馆。

【荣勋/佑灰】点燃冰块(四)

点燃冰块4(本章无佑灰)


信仰是在你看不见整段楼梯时就踏出的第一步。



权顺荣语气自如得很。
没有刻意想见你,没有傻子似的每天来这儿待到零点再滚回家睡觉,没有像个等不到兔子靠在树边惨兮兮的农夫。
一点都没有。

可惜人啊,张口撒个谎最为简单,没成想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还尚由脑子支配的嘴,眼神也好,一举一动也罢,早就没有一处不在出卖自己,和自己那点想藏得严严实实的,对眼前心上人的小心思。

权顺荣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看着李知勋。然后眼神说着,不是的,我很想见你啊,过为用力握着酒杯的微微颤动的手也说,不是的,我就是在等你啊,至于那小学生看见班主任一样笔直的站姿,权顺荣心想,更是傻透了吧。一个山穷水尽的农夫啊,终于又看见这只白白的、小小的、有些冷漠的兔子了。
这兔子的定语真长啊,所以以后如果再加一个“权顺荣的”,也没关系对不对。



权顺荣就这样一直胡思乱想到李知勋坐下点了酒后又抬头看着他,他低头看着那露出疑问目光的白兔子,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捞了把椅子坐在李知勋身边。酒吧喧嚣热闹又昏暗不清,足以掩饰住权顺荣的小动作,装作无意地拉近一点,然后又拉近一点,看着那人半趴在吧台上,自己一搭眼就能看见那有些淡粉色的耳朵,嗯,满足了。

可从前权顺荣用来搭讪继而发展的话题多得能出本书,如今在李知勋面前,他终于意识到了以往那些句子的轻佻与敷衍,于是张嘴呆了半天,愣是没再搭一句话,像是一个字都要在心里七拐八绕,然后再到嘴边千回百转,想着合不合适,他爱不爱听,最后斟来酌去,又咽回肚子里,可能不合适,可能不爱听。

唉,权顺荣心里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大口酒,一丝苦涩滑入了咽喉,也心生了两分退却的意思。
罢了罢了,其实现实中明明见都才见了两面,自己这心里过山车都坐了几回了,走到哪步算哪步吧。想到这儿,权顺荣倒是轻松了一点,开始如前两天在这消磨无聊时光时一样,兀自哼起了歌。

李知勋本来举着酒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眼神也没聚焦,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结果听了一会儿权顺荣嘴里哼得断断续续的调子,颇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权顺荣。
权顺荣感受到了目光,转过头来
“怎么了”
“你…在哼什么歌?”
“嗯?…..啊……”权顺荣想了两秒,反应了过来。
这就是那天李知勋在酒吧唱的歌。

权顺荣在音乐上并无什么特殊的天分也毫不敏感,甚至还有些五音不全,绝不至于听一遍就能念念不忘,这算是激发出什么潜力了吗,权顺荣有些好笑地心想。

“没想到你还能记着调”
李知勋又开了口,挑起嘴角笑了笑,却不是单纯的开心,倒像是感到不可思议而下意识地自嘲。

“因为是你唱的啊”
权顺荣抬起头抿了口酒,酒劲也慢慢浮了上来,他含糊不清地说着

“什么?”

“啊,别误会”权顺荣意识到了失语,连忙放下酒杯摆了摆手,“我不是痴汉,就是,真挺好听的,粉丝而已”
权顺荣又想了想,捏了捏手心,掏出名片递了过去
“我真的挺想认识你的,我也不是天天泡酒吧的无业游民”

李知勋接了名片,也没看,只是低头笑了笑
“可我是啊”
“啊?”
“我是无业游民”

两人无言,各自喝起了闷酒,闷在哪里,又说不上来。李知勋一口下去了小半杯,脸上也慢慢显了红晕。
酒精伤身,好在能挑开男人平常那些崩得过紧的神经,几杯下去,一人鼓起了勇气,一人放下了戒备。

如权顺荣猜测,那首歌是李知勋自己写的,权顺荣说那这哪儿算无业游民啊,明明是歌手兼作曲人啊。
李知勋没回应,只是说他喜欢写歌,算是爱到了骨子里,甚至嫌酒吧驻唱这些工作都太不自由,毕竟没人猜得到灵感这东西什么时候会出现。
他也想让别人听到他的歌,想做权顺荣口中的“歌手”,也给音乐公司寄过demo,可最后都石沉大海。
于是走到现在,李知勋喝得见了底,吐了八个字。
孑然一身,一事无成。

“之前没觉得走得多累,可能追逐一些东西太久了就麻木了吧”,李知勋说话的语速很慢,他又点了一杯,缓缓说着,“那天路过这儿,不知怎么就想起来好像很久都是在自己唱给自己听了,就借他们这儿唱了一首”
“结果唱的时候看着这儿小小的舞台,台下不在意的听众,就想啊,原来真的很多年了,真的很想努力往前走着,可最后,却好像真的在原地踏步了,有时候甚至分不清究竟自己是真的喜欢音乐,还是一直憋了口气或者想逃避更世俗的世界而已。以前也许是些少年意气撑着自己,可以横冲直撞,义无反顾”
“可现在,似乎没有继续的理由了。”

权顺荣一直静静听着,听到这里,转头看向李知勋,说
“以前的少年意气,现在就没有了么”

“看不到光了啊”李知勋自嘲地笑着说“我胆儿小,怕黑”

权顺荣跟着他笑,说“嗯,我小时候也挺怕黑的”
李知勋斜了他一眼,“怎么着,说我幼稚你成熟啊”
“我要说是的话是不是咱俩这场认识就算失败了啊”权顺荣调侃了一句,然后又正色道“也谈不上幼稚成熟什么的,就这感觉吧,哈哈,似曾相识而已。”

权顺荣继续说了下去,
“我刚工作的时候吧,就老干些把垃圾股票包装包装再卖出去的事儿,最后赚的一点儿钱也养不活自己,一天吃一顿泡面差不多能活下去,还累得不行,更谈不上喜欢干这些事。”
“我一当医生的朋友说,决定你要不要从事这个职业有三个标准,满足一个就能继续干下去:赚得多不多;你快不快乐;能不能为社会创造价值。”
“我说你可滚吧,你那边三个占全了,我这儿全给我堵死了。”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后来有年过年,我加班,也没什么脸回家,加完班去便利店买了两个饭团和一盒以前那种夹着小纸条的巧克力坐在广场花坛边吃,那阵儿天真冷,饭团没一会儿就凉了,吃得我胃疼。那盒巧克力也是,全是什么情话之类的,吃得我又胃疼又生气。”
“当时我就想着,算了吧,真的没意思。我那时候和你想的一模一样,人一辈子都得找着点儿光啊,前面都没光了,怎么还走得下去啊”

权顺荣说到这儿也喝完了面前的酒,他想了想,没再续杯。李知勋听到他停顿,想到他递过来的名片,问道
“可你现在还在那个行业不是么”

“因为我吃到最后一个巧克力的时候,正好零点了,广场的喷泉全开了,特漂亮”
……
李知勋一脸“这可能是个智障”的表情,足足愣了两秒。

权顺荣看着李知勋的表情,笑了半天,才继续说下去
“然后那盒全是情话的巧克力里,最后一张纸条写着:信仰就是在你看不见整段楼梯时就踏出的第一步。”


李知勋沉默着,权顺荣也没看他表情,继续说了下去,眼神飘得有些远,像是回忆到了些温暖的事情
“过了两天,一个老人家给我打电话,当时他在我这儿买股票,穿得有点破,我看着他,知道这笔赚不了了可能还要被上头骂,还是给他推荐了几只我觉得好的,结果那老人家打电话感谢我,说收益很好,他养老的钱都快赚出来了。”

李知勋听到这儿也明白了,那个职业三标准里面,权顺荣终于实现了一个。


“所以其实找到一束光是很难的啊”权顺荣说,“只能走得比自己的极限再久一点点,然后成为自己的光吧。”



后来过了很久,李知勋才意识到,权顺荣就是他李知勋的最后一颗巧克力和零点喷泉,是在经历了天寒地冻与心酸苦涩,心里最后的那根弦就要崩断时姗姗来迟却还为时不晚的温暖甜蜜。




“马上就要圣诞节了”权顺荣看着沉默的李知勋,感觉气氛好像被自己搞得有些奇怪,装作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你有什么计划吗”

“你圣诞节有空吗”李知勋问道

权顺荣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了一会儿之后眼睛就笑得眯成了两条线
“什么时候都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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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已经开始写崩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老跑路的原因。

一直不太会写纯的恋爱情节,总是带些自己有的没的感想,也希望自己笔下的hozi能成为灵魂伴侣。

开头那句话是“单向历”一月一日时的句子,也送给各位无论在坚持什么,希望能坚持下去的大家。

对了,不停崩坏中的作者希望有能顺其自然解读题目“点燃冰块”的机会。

以上,新年快乐,感谢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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